胡同養(yǎng)鴿人
許久沒有見到鴿子了。
以前北京的胡同里有屋檐的人家,大體都會有一兩只鴿子進進出出。因為屋檐有鴿子入住,代表主人家人財兩旺,所以這些入住屋檐的靈性之物平平安安度過了年年月月。當然,也有特地養(yǎng)鴿子的人家,他們自己并不稱為養(yǎng)鴿子,而是盤鴿子。二十四只鴿子叫一撥,一盤就得盤兩撥,這樣飛起來成行成列,仿佛毛筆蘸墨,隨意在天上書寫幾筆,頗為寫意抒情。如今,隨著北京樓房林立,除了少數(shù)胡同養(yǎng)鴿人,大多數(shù)鴿子被養(yǎng)在陽臺,對于鴿子的數(shù)量沒了具體的要求,圖的是一份兩者相宜的悠閑。
傍晚,雨過天晴,彩霞滿天,一群盤旋的鴿子就像飛舞在云朵之上。
早年間條件允許的時候,鴿子窩一定要搭在前庭的跨院或者馬圈,避免和正方的院子連成直線,不然會壓了主人家的鴻財大運。鴿子籠一律坐北朝南,向陽通風,F(xiàn)在高樓大廈興起,留下的四合小院或是胡同人家沒有了開闊空間,日照雨露也受了高樓影響,這些老規(guī)矩漸漸失去了繼承的條件,盤鴿子也就沒那么講究了。
盤鴿子,一定要每天早晚兩次,把鴿子趕到天上圍著自己的屋舍旋轉(zhuǎn)。鴿子咕咕的叫聲引著風吹云動,路上行人舉頭張望越飛越高的鴿子,對于主人來說乃是一大樂事。這樣的每日兩次,行話就叫打盤。當然,這樣的事情除了帶來樂趣外,也是每日必做之事,鴿子如果少了這樣的訓練,就成腦滿腸肥的廢物了。
家鴿因為飛行續(xù)航持久,記憶力超強,最早被用于軍事報信。它們翻山越嶺、展翅千里,最終依然能尋得歸途,飛回原地。早在清軍入關前后,就有了訓練鴿子傳遞信息的傳統(tǒng),八旗子弟盤鴿子也并不被阻止,漸漸成了北京的一大傳統(tǒng)。
北京百花深處胡同的養(yǎng)鴿人。
老北京盤鴿子數(shù)量之最,不能不提永康胡同的張恩煜。他曾將一所跨院,完全改成鴿舍,專門雇了三個能人來照料他的一千多只鴿子。他每天打盤兩次,回來點數(shù),總是短少十只八只,一般都是讓別人家的鴿子拐帶走了。不過他的鴿子因為基數(shù)大,不斷補充著新的成員,生生不已,也就不在乎丟掉的那幾只了。按道理來說,被拐來的鴿子,如果知道是誰家的,理應送還?蓮埗黛蠀s認為丟了鴿子是件極丟臉的事情,不愿承認,以至于形成了自己成群的鴿子被別人喂養(yǎng)的怪事。所以,玩鴿子的朋友給他起了個外號——“傻二哥”。這件事情也反映出老北京人死愛面子的性格特點。
盤鴿子不僅僅能傳遞信息,陶情養(yǎng)性,有心之人借盤鴿子獲得的好處也是多種多樣的。
鴿友查看市場上待售的鴿子。
京劇大師梅蘭芳在北京居住的時候,就盤了一撥鴿子。別人問他何以鐘情于盤鴿子時,他回答:“吃這行飯,眼神兒一定要靈活,可惜咱們患有近視,雖然不是太深,可是散而不攏,對于面部表情,就打了折扣。每天清晨放放鴿子,眼神兒跟天空的鴿子上下活動,能練得眼神兒收攏,就不大能讓人看得出近視了!
不過,現(xiàn)在若是在城市里盤鴿子,一抬頭,視線被反光的高樓大廈、電線欄柱切割得一片一片,鴿子在破碎的天空飛得也束手束腳,也就失了過往的矯健身姿。難怪不時有人感慨,“梁間有馴鴿,不去復何依!
建筑上的變化是可見的,但有些變化隨著記憶的淡出,就成了北京這座古老城市永遠的缺失。時常在高樓之間駐足,忍不住抬頭看看天空,卻似乎很久沒有見到鴿子的身影了。
不太會飛的幼鴿可以被飼主單手托住。
夕陽下,飛過胡同老屋的鴿子。
把大鴿子拋出籠可以引導幼鴿歸巢。
一群鴿子飛過北京大柵欄護國觀音寺上空,許多胡同居民喜歡聚集在寺墻外下棋、打牌。
北京南城西園子巷子里的養(yǎng)鴿人看著自己新購買的鴿子,開心之情溢于言表。
[責任編輯:孫宗鶴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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